第118章 幻觉

距离吴晓晓没头没脑的对陆栖迟说了那句话之后，已经过了48小时了。
  她觉得这是非常痛苦的48小时，身体和心理两方面都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煎熬。
  她的脑袋还真是秀逗了，怎么会一抽风，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呢？
  吴晓晓仔细的思忖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……
  可能是因为那天下午实验室的灯光太过于温柔，照在那个男人的脸上，显得温润好看。
  也可能是因为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，带着他们班的同学们进了实验室的画面太过于威风。
  当然，也有可能没有任何原因，只是她的某根神经出现了故障，神经中枢的引导出现了错位。
  总而言之，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超级诡异了。
  吴晓晓只是很懊悔，她记得陆栖迟那种错愕的目光，或许因为她的这句话，她和陆教授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，会再次变得尴尬起来。
  或许……她也将失去找他答疑的机会。
  或许……她也会被划进那个闲人勿扰的圈子，和外专业那些花痴一样。
  吴晓晓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又烦躁的叹了口气。
  只觉得眼前书本上的字全部飘了起来，一个个变成了陆栖迟在实验室里错愕的目光。
  可以说得上是很恐怖了。
  吴晓晓砰的一声将书本合上，无奈的摇了摇脑袋。
  她再次将书本打开，好像连里面的人体结构插图也便成了陆栖迟的脸。
  吴院长靠在病床上，已经看着吴晓晓打开书本又合上，合上又打开这样的动作被重复了无数次。
  他叹了口气，有些无奈，只是缓缓说道，“晓晓啊……你这是，在干什么啊？”
  “没，没干什么。”
  吴晓晓一愣，懊恼的用下唇压住了上唇，长舒一口气，吹起自己的刘海。
  “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啊？要是看书太累了，就出去转转，正好也该吃晚饭了，拿爸爸的卡去食堂买点儿饭菜来。”
  吴院长从抽屉中摸出了自己的饭卡，颅脑手术后，他的手总是有些发颤。
  吴晓晓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，拿上象征着第一医院职工尊荣的工卡，拎了件厚卫衣离开了病房。
  她哟，真是…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。
  吴晓晓将工卡揣在裤子口袋里，将卫衣穿好，带上帽子，将拉链拉高，挡住自己的嘴。
  今天，陆双下了班就被接走了，导致她想要找个人聊聊天都没有机会。
  她迈着不怎么轻快的步子走出了住院楼，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步步往员工食堂走。
  救护车轰鸣的声音从她的身侧飞驰而过，或许是在第一医院实习久了吧，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就会让她下意识的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。
  比如此刻，吴晓晓便觉得刚刚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猛地消失，视线不由自主的追着那辆救护车的方向。
  好吧……她可能真的魔障了。
  吴晓晓只是如此想，因为她竟然在那辆救护车上看到了陆栖迟的身影。
  幻觉了，肯定是幻觉了。
  吴晓晓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，救护车专用通道的平台上，车门打开，她的视线范围中陆栖迟正跪在一旁为那个病人做胸外按压。
  吴晓晓揉了揉眼睛，又揉了揉眼睛。
  就像刚刚在书本上看到了那么多个陆栖迟的脸一样，现在她竟然在救护车上也看到了陆栖迟的身影。
  那个家伙也不是医生，怎么会上救护车呢？
  吴晓晓摇了摇头，长舒一口气，她真是疯了，疯的个彻彻底底，大脑可能……被驴踢了吧。
  她摇晃着脑袋转身便走，自顾自的嘟囔着。
  去食堂，去食堂，去食堂就不会看见陆栖迟了。
  毕竟……食堂里的阿姨们她都熟悉得很，她的幻觉是不会把那些和蔼可亲的阿姨们全部嫁接成陆栖迟的。
  想到这里，吴晓晓便将双手插在口袋里，垂着脑袋走得更快了些。
  快走吧，去吃饭，吃一顿大的，她要用吴院长的员工卡，多买几道菜，还要买一个大鸡腿，用以安慰她此刻受了惊的心。
  就在吴晓晓闷着头往前走的时候，忽的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。
  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去，天呐，竟然又是陆栖迟……
  她的幻觉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？
  吴晓晓摇了摇头，又摇了摇头，伸出右手揉了揉眼睛，陆栖迟，活的，不是幻觉。
  “陆……陆教授。”
  吴晓晓在情急之下便开始结巴，她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，或许很难看，或许很智障。
  就在吴晓晓的一片错愕下，眼前的男人轻轻笑了起来。
  那种笑容很好看，似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，连眼睛中都带着光芒。
  “我吓到你了？”
  陆栖迟轻声问道，声音异常的温柔。
  “哦，没。”
  吴晓晓甩了甩脑袋，将卫衣上的帽子甩掉，又伸手整了整自己的头发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颓废。
  “我刚刚没看错……你在那辆救护车上啊。”
  吴晓晓讷讷自语的说了句，却换来了陆栖迟的莞尔一笑，愣了愣，吴晓晓又默默补了句。
  “你刚刚为什么会在救护车上？”
  “见义勇为吧。”
  陆栖迟淡淡答，见吴晓晓一副没听懂的模样，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。
  “路上碰巧见了，怕病人错过黄金救援时间，就帮个忙。”
  陆栖迟说得云淡风轻，他始终是笑着的，就像已经忘却了48小时前，她脑子抽风说得那句话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。
  见他神色淡然，吴晓晓心里也痛快了不少。
  她扬着小脸笑了笑，只是对陆栖迟说道，“陆教授，您忙着救人还没吃饭呢吧？我请你吃饭吖！”
  吴晓晓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了她老父亲的工卡挥了挥，又对着陆栖迟指了指不远处的员工食堂。
  “第一医院的员工餐超级好吃呢，要不要去尝尝。”
  “不了，车还停在路边呢，耽误太久交警该拖车了。”
  陆栖迟轻声回答，他伸手将吴晓晓卫衣的帽子又带了上去，就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，笑得更加灿烂。
  “唔…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？”
  吴晓晓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又拨弄了一翻她的刘海，有哪里奇怪吗？
  “你卫衣帽子上有两个耳朵。”
  “额……”
  吴晓晓一愣，有些搞不懂陆教授的梗在哪里，她这卫衣上确实有两个耳朵，但有什么好笑的吗？这个男人的生活也太过匮乏了，现在市面上这种带耳朵的卫衣很常见呢。
  “快去吃饭吧。”
  陆栖迟又道，在吴晓晓的面前慢慢转身。
  吴晓晓也坐过陆栖迟的车子，了解这个男人的习惯。上了车便会将外套脱掉，这个时候，他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，风吹过去，更显得他的身型瘦高。
  现在这数九寒冬的天气，他又穿得这么薄。
  虽然不知道他的车子停在哪里，但若是走过去，肯定也会透心凉心飞扬的啊。
  想到这里，吴晓晓便立刻追了过去。
  “陆教授！我去拿件我爸爸的外套给你吧……这样，很冷。”
  吴晓晓指了指他身上的衬衣，那个男人摇了摇头，依旧带着笑意。
  有这么一瞬间，她似乎在陆栖迟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医生的光辉，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憧憬的，很帅气，很酷，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，足以得到前所未有的使命感。
  吴晓晓很不解，像陆栖迟这样天生便该当医生的人，为什么回国后没有进医院，而是去了a大当老师……
  “快走吧，现在降温了，真的冷。”
  吴晓晓双手抓住了陆栖迟胳膊，拉着他便向着行政楼走去。
  她才不会傻到去病房里帮陆栖迟拿衣服，他爸爸办公室里也有衣服啊。
  这下陆栖迟没有再拒绝她，跟在吴晓晓的身后进了行政大楼。
  上了电梯，吴晓晓才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，“刚刚看你在救护车上给那个病人做胸外按压，我在想，你为什么不做医生了啊？可能比起学校，你更适合当医生，你脾气太好了，容易被学生们欺负。”
  陆栖迟一愣，他没有想到吴晓晓会问出这个问题，甚至连陆双都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。
  眸子暗了几分，他的唇角多了几丝苦涩。
  如果今天是陆双在问他，或许他会和盘托出自己的理由。但若是眼前这个丫头……
  陆栖迟笑了笑，只道，“当老师挺好的。”
  他淡然的表情，让吴晓晓看起来很不愉快，因为她能强烈的感受到，这不是实话。
  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于救死扶伤的渴望和执着。
  那是只有医生之间才能感受到的惺惺相惜。
  “骗人！”吴晓晓讷讷的说了声，“肯定有别的理由，不会有这么简单的，我有预感。”
  电梯在吴院长办公室的楼层停下，也适时打断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对于这个问题的探讨。
  “如果你来第一医院的话，肯定能当个外科主任了，以你的实力，绝对没有问题。”
  “吴大小姐这是打算帮我走后门？”